我大叫一聲：“小心！”一把將男人推了過去，一劍擋住了鬼嬰的攻擊，我差點被拍倒在地，“娘子！”“小染！”秦牧軒一招下去，似乎想拆了鬼嬰的另一條胳膊，我趕緊伸手攔：“牧軒！我沒事。”

秦牧軒看了我一眼，這才退了下來，眼睛卻一直緊緊盯著鬼嬰，生怕他再有什麽大動作，鳩墨跑我身邊，嘴裏碎碎念：“還不如先讓我吃了他呢，小染，你疼不疼？”

我無奈：“我又沒有傷到，不會疼的。”男人被我推開以後就跪在地上哭，我看著一個男人的眼淚，心裏突然感覺很難受，鬼嬰的聲音也大了起來，那聲音裏面帶著悲傷。

“這……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我無措的看著秦牧軒，秦牧軒示意我不要著急，他走向男人：“說說吧，這是你兒子？”男人眼眶還是紅的，他擡頭看了看秦牧軒，點了點頭。

秦牧軒繼續開口：“他看起來不像是混血，就算你妻子是鬼，你兒子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。”男人嘆了口氣：“對啊，他……他其實……其實已經死了。”我給了秦牧軒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。

男人緩了一下情緒後慢慢開口：“我兒子是在我妻子產下他的時候沒有的，當時是夜裏三點鐘，我妻子難產，醫生告訴我，只能保住一個，我拼了命的求醫生，但是最後，還是沒有保住，母子都沒保住。”

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話，鳩墨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的令人心驚，我下意識看向秦牧軒，秦牧軒臉上也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，“所以，你就困住了你兒子的魂魄，將他養成了小鬼？”

秦牧軒的聲音剛落，男人迅速的搖頭，一臉的慌張，說道：“不是這樣的，我最開始雖然傷心，但是也沒有想到這個辦法的。”我疑惑的問道：“那為什麽現在……”男人看了我一眼，繼續嘆氣：“是因為我太太。”

鳩墨笑著接話：“因為你太太承受不住突然失去孩子的打擊，所以你才這麽做的？”男人點頭：“也可以這麽說吧，我太太很喜歡兒子，甚至已經想好了孩子到哪裏去上學，孩子沒保住對她的打擊很大。”

“產後的恢覆也很不好，後來，她被查出得了輕度抑郁癥，我也是沒辦法，所以才會……”男人低下了頭，“所以你就在醫院裏面，想方設法的弄來了鬼胎，而養鬼胎的嬰兒必須由活嬰才能練成，所以，這根本不是你兒子，對吧。”

鳩墨殘忍的開口，直接將男人隱瞞的東西一點一點的說了出來，他每說一句，男人的臉色就白了一分，直到最後臉色毫無血色，我看著男人，緊皺著眉，我不知道人要殘忍到何種地步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。

“怪不得，明明這個鬼胎已經這麽大了，卻怨氣依然那麽重，怕是他已經想起來自己是怎麽被害的吧？”我開口，秦牧軒點頭，鳩墨走了過來：“所以你們走以後，這個鬼嬰就自己放棄了，幾乎沒有還手就被我打敗了，恐怕，他寧願被我吃掉永生不入輪回，也不願意繼續這樣了吧。”

鳩墨這樣說著，眼睛卻緊緊的盯著男人，男人的表情已經可以用慘不忍睹去形容了，我嘆氣：“如果現在超度他應該還可以……”

“不行的，他怨氣太強，就算超度了，下輩子也只能轉世畜生道了。”

秦牧軒的話直接打散了我最後一點的希望，鬼嬰也哭號著，男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：“沒有……其他的辦法了嗎？”秦牧軒冷笑：“與其現在後悔，不如當初就不要去做。”

“那我能怎麽辦！”男人擡起頭，哭的一臉慘然，聲音裏帶著最後的決然：“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了，我太太已經沒了，我只剩下這一個念想了！”我看著他，心裏也是抑制不住的酸楚。

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那麽幸運的，比如眼前的人，我看著秦牧軒，鳩墨知道今天這一趟要白跑了，嘟著嘴坐在一邊，滿臉的不高興，秦牧軒開口：“如果你真想救他的話，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。”

男人的臉上頓時有了光彩：“什麽辦法？”秦牧軒看了我一眼，似乎在猶豫什麽，我示意只管開口，我其實也已經想到那個辦法了，但是這個方法太危險了，而且也不應該有我說出來。

“只要折損你自己的福音，折損了你的福報，這些福報轉移到鬼嬰身上，就可以抵消一些他的怨氣，這樣還有可能救他，只是你自己……”秦牧軒的話說了一半，他沒說男人會怎麽樣。

男人的臉色緩和了，嘴角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：“這就好，這樣就好。”我皺著眉，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，人這輩子，好像只能幹著自己的事，一旦與其他的東西有超過界限的聯系，那對雙方都是不可磨滅的傷害。

鬼嬰看著男人，慢慢的伸出了手，男人臉上的表情頓時楞住了，看著停在自己眼前的手，不知道該怎麽反應，“你不想被接納嗎？還不伸手？”秦牧軒的聲音響起，我瞬間紅了眼眶，男人也恍然被驚醒，近乎膜拜的伸出手。

當兩只手碰在一起的時候，時間似乎靜止，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人，靜靜的凝視著對方，空間在兩人的眼中流轉，最後消失，眼前就只剩下還伸著手的男人，鬼嬰卻已經消失不見。

“牧軒。”我開口，秦牧軒站在我身邊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，男人像是瞬間衰老了下去，腰身也佝僂的下去，鬢角多了幾縷白發，他轉身看著我，嘴角卻掛著溫暖的笑，像是背了很多年的包袱，終於放下了。

男人對我說：“謝謝。”我拼命的搖頭，我什麽都沒有做，救了他們的，恰恰是他們自己，鳩墨靠在沙發上：“小染，這裏好無聊，咱們回去吧。”我看了秦牧軒一眼，點了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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